炮火声震耳欲聋,而原住民的抵抗却越来越小。大批荷枪实弹的驱魔人燃起火把冲入森林,看来是不把尼可与索雷萨抓住就不会放弃了。
尼可、索雷萨与狼群慌不择路地逃窜着。他们的四周尽是燃起的火光,一到紧挨着一道,犹如数双恐怖的眼瞳死死盯住他们般,令他们毛骨悚然。
“那边!那边!”
“朝他们攻击!攻击!”
尼可听不懂,但他能猜到那大致是什么意思。枪弹在他们耳畔乱舞,硝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意识到自己被赶入了驱魔人的包围圈。四周的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驱魔人开始收缩包围圈了。
“你们跑不了了!”
狼群无力地向逼近的驱魔人嘶叫,回应它们的是不长眼的枪弹。但实际上它们并不只是简单地为自己打气,尼可和索雷萨都从嘶叫听出,头狼准备拼死突围。八头狼,与尼可和索雷萨的见面不过几日,已经甘愿为他们献出生命了。
也许是出于人数与火力上的自信,或者害怕误伤自己的队友,驱魔人开枪的次数减少了——而这正是尼可他们的机会。只听头狼一声狼嚎,瞬间就有两头狼扑向离他们最近的两个驱魔人,一瞬间,惊慌失措的两个驱魔人连扳机都来不及扣下就被扑倒在地。滚落的火把更是引燃了灌木丛,滚滚浓烟转瞬冲了出来。
尼可他们也赶紧冒着弹雨从被撕开的缺口中向外跑,突破曲径交错的森林泥路,寻求一线生机。那两头因袭击驱魔人而落在后面的狼并没有跟上狼群,而是继续拦在驱魔人的面前,直到被乱枪射杀。
“别让他们跑了!”
可是大火蔓延着,浓烟肆虐,它们威胁着森林中每一个生灵的生命。那些被火惊吓到的动物全都发疯般四处乱窜,让驱魔人无法有效地对尼可他们进行合围。而尼可他们则以狼群开路,预计可能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离开森林了。驱魔人们急了,便有跑得快的信使从队伍里调出来往回跑,去告诉在森林外待命的骑兵立刻驱马绕森林去堵截住逃跑的狼群。骑兵们听到上气不接下气的信使说完情况后,便立刻快马加鞭地围绕森林外围赶路。
浑然不知即将落入下一个陷阱的狼群,看见出口处刺眼的光芒,越发兴奋。狼群中最壮的一头大公狼率先冲出森林,然而等到它的却是骑兵手中冰冷的步枪。
“peng!peng!peng!”连着三声枪响,大公狼的尸体横在后面的狼群前。跑在后面的尼可听到枪响就头也不回地拉着索雷萨拐弯向另一边跑。
“你做什么?你要抛弃你的狼群!”
“头狼自愿留下,我尊重它们!”
剩下的五头狼没有跟上尼可与索雷萨,而是选择冲出森林,无论枪多响它们都不带颤抖一下。头狼凭着战斗的经验躲过几发子弹,随后一跃而起扑向打空子弹的一个驱魔人,一口咬住他的脖子。那驱魔人从马上摔下来,连惨叫声都喊不出来。
“peng!peng!”其他狼都没消灭了,而头狼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愿。铅制弹丸无情地刺进它的躯体,冰冷的感觉从它的心脏随血液泵入大脑。它不觉得有多痛,只是有些困。最后,头狼想着尼可与索雷萨逃跑的方向看去,才松开了嘴。
此刻,一列运矿的列车从临近森林的铁路上驶过。列车司机瞥见森林旁拿着枪的驱魔人骑兵,吓得以为是要劫车的匪徒,慌忙给列车提速。而就在它加速驶过森林时,一个眼尖的驱魔人瞄见两个人影扒上了疾驰的列车。
“他们扒上列车逃跑了!”
骑兵们慌忙去追赶列车,这更加加重了司机的误解。最后,列车不断加速,很快就快到即使马儿把腿跑断都难以追上的程度。驱魔人不得不宣告这次的围捕行动竟然失败了。
气喘吁吁的尼可与索雷萨躺在参差不齐的矿石上。
“这您也算到了?”
“不——太巧了——”
本来只在森林里打转的话,驱魔人总有机会能够抓住他们。索雷萨也做好了和驱魔人拼杀到最后一滴血流尽的觉悟。然后就在那时,意料之外的列车冲了过来。近乎于本能反应一般,尼可便拉着索雷萨要跳着扒上火车。也得亏他们是狼人,不然扒上火车绝对会把双臂扯掉。
“这铁疙瘩会往哪开?”
“有人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意味着危险。现在他们失去了狼群,遇到危险时只能自己顶上去——除非再找一群狼。
“我们晚上就从这跳下去,直逃进深山野林,不再和人类相见。”
“嗯。”
到了晚上,两只狼人蓄势待发。他们物色了一处树林,双臂抱着头从车上跳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后,只是蹭破了一些皮的他们便跑进了树林。突然,尼可被泥地里一块凸起的硬疙瘩绊了一脚,撞到了树上。
“什么东西绊了你?”
“一块硬疙瘩,大概是石头。”
“不……不对。”索雷萨蹲下来仔细瞧了瞧那硬疙瘩——那可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块骸骨。他用手刨开土,骸骨下连着的是半具人类的尸骨,“人类的尸体。”
“人类真是到处都是。”
他们继续向树林中前进,希望找到食物。索雷萨嗅到空气中有隐约的腐臭味,决定和尼可一起过去看看。他们剥开灌木丛,来到了腐臭味的发源地——树林间有一处空地,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类背对着他们,低着头似乎围着什么在进食。他们还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嘶吼,诡异渗人。尼可与索雷萨实在不想去捕猎那些看上去就没有肉的家伙,看了一阵子后就蹲着离开去寻找猎物了。在他们离开那怪诞的聚餐场地不久,一个头戴粗麻布袋、手持油灯的男人走了过来。那些瘦骨嶙峋的人见到油灯的光,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戴粗麻布袋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树林中出现了不速之客,便对着那些瘦骨嶙峋的家伙喊到:
“去——杀了他们!”
尼可与索雷萨在树林间轻声踱步。这座树林中弥漫的死亡气息令二者脊背发寒,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树林所具有的氛围。索雷萨踩到了一头死鹿,死了有一段时间,上面爬满了蛆虫,作呕。饶过死鹿,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他们惊讶地发现一股浓雾在不经意间已经笼罩住了他们四周。
“沙拉沙拉——”附近的灌木丛悲鸣着。索雷萨捡起地上倒着的一根棍状物——那竟然是一根腿骨——准备当做武器。
一个人影他们眼前飘过,不一会儿又从另一边飘来,如墓地的幽魂一般飘忽不定地出现。
尼可与索雷萨背靠背,提防着浓雾中的突然袭击。一个人影径直逼近索雷萨,索雷萨便举起腿骨狠狠砸下。
“哐当——”那感觉就像砸在一具骸骨上,浑身的骨骼都在发颤。而对手的确就是差不多就是一具“骸骨”——是先前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类,他们眼窝空洞,整个一张皮就像贴在骨架上一样渗人。这些比起活人更像埋久了的尸体一样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什么?活着的死人吗?”
“看着蛮弱不禁风的。”索雷萨挥起腿骨,横劈向走近的活死人,竟一下子把那活死人的腰椎给打折了。接着他又高高举起腿骨砸向那腰椎折断的活死人,直接把整个颈椎给敲断了——当然手上拿的那根腿骨也承受不住撞击而折断了。
“我有个主意,尼可。”索雷萨撇掉折断的腿骨,露出自己畸形的牙齿,“该狩猎了!”
说着,他便主动扑倒一个活死人,畸形的牙齿刺入它的脖颈,转眼就将头颅扯了下来。附近的活死人见此,纷纷慢悠悠得靠过来,而索雷萨只是举起那具被他扯断头的活死人丢向它们,它们就像保龄球瓶一样纷纷被撞倒在地上,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
“简直比狩猎还简单。”
“狼人——天生的战士。”正当索雷萨收拾掉最后一个活死人时,浓雾中走出一个提灯的麻袋头。他口中说着狼人族语,但发音却像是说英语的人类。
“我是吉米.安森特。那些驱魔人称我这种人为‘狂信徒’。”自称吉米的麻袋头摇晃提灯,那些活死人便纷纷爬起来,似乎刚才索雷萨造成的伤害都被瓦解了——就连那具被扯下头的活死人都抱着头站了起来,“你们将成为我新的死亡实验品。”
油灯中的光芒一阵闪亮,那些复生的活死人便发了疯一样冲向索雷萨与尼可。索雷萨反应迅速,一手掐住一个活死人摔在地上。尼可也不甘示弱,面对一个扑向他的活死人,他迅速躲开并一把抓住那家伙的右腿并用力甩向了其他活死人。
“两只幼年狼人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脱离群体来到这里。”吉米在他们与活死人战斗的时候观察着他们,“一个有异常的白化现象,另一个则长着畸形的牙齿。先天低劣者被驱逐出去,不愧是天生的战士种族。”
活死人被击倒,哪怕是扯碎成碎片,将骨头折断抛向各地,只要吉米手中的提灯闪出一丝强光,就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尸骨重归完整站起来。
“混账——!”索雷萨越战越累。
“你们不会狼化吗?”吉米似乎有些失望,“我来帮你们一把——借助月亮的力量。”
浓雾散尽,令月光照射在疲惫的二狼身上。
“月亮上存在着古老的力量,可以唤醒你们这些超自然生命的本能。”
“唔——”尼可与索雷萨感到一股更加凶残的野性从他们的心脏中流向全身。他们的毛发开始疯长,肌肉开始膨胀,头部开始变形。
“嗷呜呜————”他们第一次完全狼化。
完全狼化后的尼可与索雷萨在面对成群的活死人时丝毫没有了之前的乏力感。索雷萨将一只高大的活死人撕成两半,接着一个跳跃跳到了吉米面前,向他张开了巨口。
“不——不够。”然而巨口咬下,被索雷萨咬住的却只是一团烟雾。而真正的吉米出现在远处,他看上去没有一丝恐慌感,“你们该休息了,战士。将来有缘再见。”
提灯中的光芒熄灭,尼可与索雷萨便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醒来时,他们已重新变回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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